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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木廉谈丨做学生六十年后还记得的老师

2020-09-18 14:32:00访问次数:64

习近平总书记说:“一个人遇到好老师是人生的幸运,一个学校拥有好老师是学校的光荣,一个民族源源不断涌现出一批又一批好老师则是民族的希望。”拥有百年办学历史的台科院,无论是黄师还是台农,都是因为一批又一批的好老师,因而成为无数学子的精神家园,成为促进区域发展的知识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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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州农校曾是台州市唯一的省部级重点中专。翁迈东教授曾任全国中等农校教学工作指导委员会第一届、第二届副主任委员,并获联合国粮农组织授予的“农业教育与推广优秀专家”。

翁迈东教授是台农校史上应该大书特书的人物。他是全国农业教育的专家,在全国中等农校中第一批被评上副教授,至2003年止仍为唯一的教授,担任全国中等农校教学工作指导委员会第一届、第二届副主任,并被农业部聘为全国中等农业教育督导室督学,获得全国农业教育先进工作者、中华农业科教奖、联合国粮农组织授予的“农业教育与推广优秀专家”等多项荣誉。他是国际柑橘学会的资深会员,拥有国际学术声誉,多次获得部、省、市的科技进步奖,尤其在海涂柑橘种植领域取得突破性进展。正是因为拥有像翁迈东这样的顶尖专家以及一大批优秀教师,台农在上个世纪末成为台州市唯一一所省政府批准确定的省部级重点中专。黄师的任课教师中同样产生了全国顶尖的教育史研究大家、新中国成立后被确定为三级教授的朱有瓛,国内版画届名家顾奕兴,以及被视为台州教育界老前辈、一代名师的陶良能等。曾经拥有这样的好老师确实是学校的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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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领导春节前赴福州拜访年已93岁的翁迈东教授。他的夫人魏道清同样让很多学生和教职工子弟铭记在心。

这些老师又深刻地影响了学生。台农1982届果316班校友徐存林在毕业34年后回忆说:“恩师方翁章张杨梁陈,这些都是我们成长的启蒙,似雨露阳光般的滋润着我们的青春!如果当年的我们是一畦小苗,九峰的台农便是哺育我们成长的那缕阳光的温馨!这里,为我们人生的启航装上了马达,加满了燃油,然后亲送我们登上始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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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故著名美术家陈冰心,1945年从台农(时为“浙江省立台州农业职业学校”)毕业后,又曾入读黄师(时为“黄岩简易师范学校”,简称“简师”),在这里他开始接受美术方面的专业教育。2014年,他深情回忆小时候母亲和在黄师时的美术老师许祖谦(上海美术专科院校毕业)对他的肯定,更加坚定了画好画的信心。他说:“要是没有他们的指点引领,我是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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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这类几十年后还能让学生心怀感激的老师,在两校的历史上还有很多。其中一位老师的事迹十分典型。他就是在两校都担任过老师的蔡若海。蔡老师任黄岩中学英语教师时,1929年他在宁波斐迪附中和上海大夏大学的同级学友、黄岩县立女子师范讲习科(简称“女师”,即黄师前身)主任1奚继武兼任黄中校长。于是受奚继武的委托,蔡老师代为负责黄中的日常教育和管理工作,同时也在黄岩女师兼课并做一些服务工作2,直至奚继武1932年病逝。1946年,蔡若海老师任职台州农校训育主任;1949年温岭解放后改任台州农校校委,至1950年春调离。不仅如此,蔡老师全家与黄师、台农多有关系。他的夫人也曾在女师任教,他的五个子女中大女儿蔡毓芹就读黄岩简师,大儿子蔡道舆就读台农的农艺科高春三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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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若海老师年轻时相片

1991年,时已86岁高龄的蔡若海老师收到了六十年前的学生李云仙(女师1930届)写的七言律诗《寄蔡师》。

《寄蔡师》

遥望南天拜我师,岁迎辛未见琼枝。

晨年授我几何理,新近又颁绝妙诗。

更惊推倒贞节坊,竟曾演出地藏寺。

谁家泼辣小寡妇,远胜叔同茶女姿。

诗中回忆了蔡若海老师在女师讲授数学课,特别提到他在“打倒贞洁坊”的演出中反串小寡妇一事。当时是1929年元旦,为了宣传女子自由解放、反对封建礼教,女师决定排演“打倒贞洁坊”的话剧。但对于剧中主角、反对封建家长守望门寡要求的小寡妇,女同学们都有顾虑,无人肯扮演。蔡老师认为,在女校更需演出这类十分有针对性的、教育意义非常大的话剧,来反对封建礼教对广大人民的精神思想和肉体上的迫害。大家认为蔡老师讲得有道理,态度坚决,就一致推举他扮演小寡妇这个角色。蔡老师本是一位不擅长文艺活动的人,但他一生有正义感,对进步事业富有热情,于是勉为其难接受。演出在地藏寺旁进行。在学生的眼里,蔡老师的演艺堪比中国话剧史上李叔同首次扮演茶花女,甚至更为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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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岩女师时期的李云仙与她的同窗好友

蔡老师接到女弟子的信,也欣然写下《答和云仙贤棣赠诗》数首。

情意拳拳忆老师,春风桃李育千枝。

颁来玉札赞扬语,笔下难成和韵诗。

礼教枷锁力同开,难得文庙改校哉!

剧本演来深有意,师生粉墨共登台。

六十年前事遽匆,欣将圣殿改簧宫。

最是难忘诸女棣,榻旁先贤两庑中。

慧中秀外一云仙,桃李满园忆昔年。

甲子重逢人已老,诗韵清似李青莲。

诗中既回忆了当年演出的意义,又谈到六十年前黄岩女师办学的艰难,只好借用孔庙作为学校,因为宿舍没有建好,女同学们争相在七十二贤人牌位前携席挂帐,搭铺住宿。另外,蔡老师也表扬李云仙慧中秀外,诗韵清新,从中可以真切地感受到他们师生之间的真挚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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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89岁的蔡若海老师相片

为什么蔡若海老师时隔六十年还能被学生诚挚地记起?翁迈东教授说“当老师是不难的,但当一个好老师是很难的。当老师就要在‘好’字上下功夫。”无一例外,能影响学生一辈子的老师,都饱含对教育发自内心的热爱和救亡图存的使命感,在“好”字上下了大功夫。他们不单纯是传授知识,而是着眼于立德树人,唤起学生对真理和生命的追求。所以他们和学生经常待在一起,参加学生的活动,甚至是带着学生在课外一起活动。尽管黄中、女师同在黄岩城内,但蔡若海老师和夫人因为专心办好学校、教好学生,无暇顾及家庭。他们的女儿出生后,就寄托在邻居的家中,造成后天的营养不良和身体虚弱。女儿在回忆父亲一生对教育的追求中,曾谈到蔡老师还在大夏大学读书时,曾应朱有瓛之约在黄岩城内创办“中学生暑期学校”,免费招生入学,进行广泛的爱国主义及文化补习教育活动。她很有感慨:“仅就免费开办补习班之事,现在的街头巷尾到处都挂着各色各样的补习班、学习班、培训班等名目繁多的招牌,其收费之高、质量之低下、设备之简陋往往使人难以接受。再来对照先父以及那时的青年们,其品行是多么的高尚,行为是多么的纯洁,目标是多么的远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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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中学生1946年欢送王曰玮老师回浙大。王曰玮老师是李云仙的丈夫,也曾在黄岩简师教书。他们的儿子说:“父母他们的师生之情,让我这个同样是当老师的儿子汗颜。”

对学生的厚爱,并不意味着不严格管理。蔡若海老师执教位于温岭泽国丹崖山的台州农校时,社会盛行的赌博之风也侵袭到学校。蔡老师认为歪风邪气不止,正气难升,就与其他青年教师和各年级的优秀学生一起商议改进校风的办法,进一步规范学校各项纪律和规章制度。有一次,蔡老师在丹崖后山巡视,发现几个学生在树荫下聚赌。尽管学生看见老师后作鸟兽散,但蔡老师还是想办法查出了这几名聚赌的学生。学生痛心立誓以后决不再重犯,学校也作出了从宽的“留校察看”处理。从此,全校进步空气大大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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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国老街

当年值厨的学生要与厨房工人一起上街买菜

好老师的功夫更表现在对专业的不懈追求上。顾奕兴老师是黄师的美术教师。他对版画的热爱可以说到了痴迷的程度,有一次在马路上为了捡拾被风吹走的版画,竟差点被公交车撞上!数十年来,他坚持在教学之余进行版画创作,同时与全国版画界的大家多有书信和作品往来,先后拜杨可扬、赵延年、张怀江等前辈为师,技艺日进,1996年荣获“中国五六十年代优秀版画家”称号和全国版画最高奖“鲁迅版画奖”。顾老师以“啄木”来命名他的书斋,其中很重要的一点,是啄木鸟执着勤勉的精神、忠于职守毫不松懈的精神,正是他一生所追求的,也是他长达一个甲子的版画人生中所践行的真实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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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老师的功夫还体现在近乎严苛的自律上。杨绍绶老师是解放后台州农校知识相当渊博的园艺专家。有一次,他曾十分内疚地对翁迈东老师说:“今天我做了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翁老师问他是什么事。杨老师答道:“一生上课没有迟到过,可今天因为家里的一点事迟到了几分钟。”顾奕兴老师在谈及自己40多年的教学生涯时,也曾满脸愧疚地说:“在教学上我花的工夫不够,至今也不知道该怎么教,也确实没有把学生教好。”然而,在台州市2020年教师节庆祝大会上,台州市教育局党委书记、局长黄人川却对他的老师推崇备至,深情地讲述他们之间的师生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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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艺专家杨绍绶(1985年,时年72岁)

老一辈的教师无疑做到了坚持教书和育人相统一、言传和身教相统一,他们有理想信念、有道德情操、有扎实学识、有仁爱之心,真正成了学生锤炼品格的引路人、学习知识的引路人、创新思维的引路人、奉献祖国的引路人!1994年,蔡若海老师在收到学校寄送的《校友通讯》刊物时,给编辑部回信:“很难说,我还能有几次阅读《校友通讯》。但我国人口12亿,要稳定人口大国的粮食,农业应列在各项工作之首。所以希望本刊办得更好,促进农业发展。奉上20元,表示寸心。”四年之后,蔡老师仙逝,但他不忘立德树人初心,牢记为党育人、为国育才使命的精神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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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作风建设是学校党委的一项重点工作。作风建设,不仅需要我们改进行政工作作风,同样要求进一步提升教风。一方面,我们既要看到我校的教风总体是好的。比如暑假期间,学校6支教师团队不顾高温,起早摸黑,全力以赴投入到全省教师教学能力大赛备战中,常常忙到只能简单吃点方便面,最后5支团队获奖。在台州市自然科学学术奖评审中,我校一举获得一等奖1项、二等奖1项、三等奖3项,其中一等奖获得者刘伟明教授长期耕耘在农业科技创新推广工作一线,坚持把论文写在大地上,经常利用寒暑假和周末时间在台州各地的试验田来回奔波。另一方面,我们也要看到学校已经进入内涵建设的关键时期,面对着浙江省“重要窗口”建设和台州市新时代民营经济高质量发展强市建设提出的新要求,面对着全国高职教育界席卷而来的“双高”建设大潮,我们的师德师风建设还有不相适应的地方。邱士明书记在庆祝第36个教师节座谈会上明确提出,我们必须把教师队伍建设作为一项长期坚持的最重要的基础工作来抓,努力使我校师资队伍建设实现质的提升。因此,我们必须传承老一辈教师的优秀传统,在好老师的‘好’字上下大功夫、下足功夫,扎实开展“三教”改革,不断提高专业技能,努力培育打造一批行业有权威、国际有影响的专业群建设带头人,一批能够改进企业产品工艺、解决生产技术难题的骨干教师,一批具有绝技绝艺的技术技能大师。同时更重要的是,我们要读懂学生、适应信息化时代成长起来的学生,多跟学生交流,多花时间和学生在一起,多给学生正确合适的引导,真正成为让学生幸运、六十年后还记得的好老师!


1当年5月改名为黄岩县立女子师范讲习所,主任改称所长。1933年改名为黄岩县立女子简易师范学校,所长改称校长。1936年再改名为黄岩县立简易师范学校。

2当时女子师范功课与黄岩县立中学基本相同。

参考文献

陈永庆:半个世纪的执着追求——记中华农业科教奖获得者翁迈东教授

徐存林:说说翁迈东老师

徐存林:同学庆生感言

李云仙等:回忆黄岩女师初创时期

蔡毓芹:回忆先父蔡若海

王文中:母亲的师生情谊(二)-----黄岩女师蔡若海老师

牟旭兵:长者风范——小记顾奕兴老师

张广星:他有着啄木鸟精神——追忆版画家顾奕兴先生